五十万

我写我的,管你是谁

【架空向】云次方/龙嘎 《等你来》

年龄差 年上饭馆老板龙x年下小可怜学生嘎

ooc我的锅,幸福快乐属于他们

除了架空我不知道我还能搞什么同人,妈的这俩男人我干不过

郑云龙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阿云嘎的场景,寒冬的北京,哪怕是中午,太阳的光也无法刺破厚重的云层,风呼呼刮过寂寥的街道,一声声似哀怨。青涩的少年蹲坐在郑云龙的店门口,蜷缩成一团,是为了取暖,也是为了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郑云龙在无人光顾的店里发呆,遥控器在他手里攥了许久,频道换了一个又一个,最后他烦躁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起身到门口抽根烟解闷,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他注意到了缩在门边的少年,遇到了一生的劫。

阿云嘎在寒风中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今天不是双休日,他也没请假,学校那边还有课要上,可他不想去。哪怕班里有温暖的暖气,他也不想去,同时他也不想回家,再说在北京他也无家可归。这种情况下,他只有一个选择,像现在这样坐在陌生店面门口的台阶上,任由意识随风声呼啸弥散,或者等到店家出来发现他赶人。他从来没有像这样被人用和善的语气搭话“你在这里干什么,小朋友?”

阿云嘎抬眼看向说话的高大男人,那是一张清俊精致的面容,看起来有点不好接触的意味,但阿云嘎却没由来感到亲切,少年眼底划过一丝惊艳,这个人,好像草原上的风。

郑云龙看到少年抬头,目光接触到对方的眼神的时候,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黑是黑,白是白,极清澈透亮,莫名勾人心魄。郑云龙不由自主皱起了眉,他嘴唇紧抿了一下又张开,把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你坐在这里干什么?今天可不是双休日”

少年的头低低垂下,郑云龙只能看见他柔软的发顶,少年开口了,声音是与他冷清气质不符的轻软,普通话结结巴巴说不利索,还带着郑云龙听不出来的地方口音“我知道,可,可我不想去上课……对不起,打扰您做生意了,我,我这就走”

说罢少年红着脸站起来要走,郑云龙看着他瘦削的身形和轻薄的校服,仿佛风轻轻一吹就可以把他吹散,在少年步伐迈开没几步时郑云龙喊住了他“回来”。阿云嘎不明所以看向他,郑云龙把店门大敞开,做了个示意阿云嘎进来的手势“外面太冷了,屋里暖和”。阿云嘎心里有些恍惚,他想这个店家是不是好的过分了,按理说他应该拒绝店家的好意,再找个能避寒的店面坐着消磨掉这一下午,可他不想。

大概是天太冷了吧,阿云嘎给自己找借口,他心存不确定地问店家“真的可以吗?”。得到对方肯定的点头后,那双漂亮的眼睛迸发出感激和快乐的光芒,那光刺到了郑云龙的心脏,一瞬间让他感到细微的激动。阿云嘎随着好心店家进了店内,郑云龙把屋里的空调打开,让拘谨的少年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他转身进了厨房,再出来时,他白净修长的手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阿云嘎挑起面条,吹了两口就迫不及待往嘴里塞,郑云龙手坐他对面,安静翻看手里杂志。小孩吃饭虽然火急火燎,但吃相挺好,不吧唧嘴,没有把汤汁撒的到处都是,只听见他吞咽的声音。郑云龙一直等阿云嘎吃完,放下手里的杂志,打量了一眼饱餐一顿后露出幸福表情的少年,问道“你叫什么?”

“阿云嘎”少年回答,“请问您呢?”他反问店家,“郑云龙”,店家回答了他。阿云嘎的嘴唇不安蠕动了几下,白皙的脸烧的通红,他小心翼翼道“郑先生,谢,谢谢您请我吃面,可我现在,没有钱,没办法付您饭钱,等我有钱了,我一定会来,还您饭钱”。郑云龙看他一眼,视线又转移到杂志上“不用”。“啊?”阿云嘎大脑反应不过来,不由惊讶出声。

“我说不用,我这里正好缺个帮忙打杂的人,如果你愿意帮我搭下手,就当抵了你的饭钱。而且你要想长期干,我还会付你工钱,包吃,一月两千”郑云龙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口干舌燥的拿起桌子上的半杯水就喝,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就端了一杯水的事实。对面的阿云嘎还处在迷茫状态。阿云嘎把郑云龙的话慢慢消化完了,他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明显,他从背后的书包里掏出纸和笔。

随着胳膊移动的轨迹,一串工整干净的字体跃然纸上,少年虽然普通话不太行,但字写的挺不错,字体一板一眼看得出写字的人极为认真——谢谢你,你真好。这张纸被推到郑云龙眼皮底下,随之而来的还有少年的答复“我想干”,“长期的”他补充到。

郑云龙抬起头,看到了一双笑的开心的眼睛,迷成了一条缝,甜甜软软像附近阿姨卖的棉花糖,不经意甜到了郑云龙的心,“好”郑云龙应道。“对了,你既然都要在我这工作了,就别那么生疏见外喊我‘先生’了”。“那喊什么?”阿云嘎不解看向郑云龙“叔叔?”

“滚蛋!”郑云龙气笑了,“我就大了你几岁而已,你喊谁叔呢!”,阿云嘎有点委屈,“那你说叫什么嘛!”最后那个“嘛”字实实在在装满了奶糖的奶味,一下子使人再也无法对阿云嘎凶一点。“那不然,就叫哥吧”郑云龙道,包含了点玩笑意味。

“好,哥”阿云嘎乖乖叫了,草原人特有的深邃精致的异乡面容,此时柔软又乖巧,声音也轻轻的,郑云龙感到心脏仿佛被青草尖扫过,痒痒的、微微的刺痛。他带着点心虚的应下这个称呼“嗯。”

阿云嘎从此就成了郑云龙店里的小伙计,勤快能干话不多,常来的客人渐渐与他熟悉起来,得知他普通话讲不利索,酒足饭饱后,他们偶尔没事会找阿云嘎的乐子“嘿,小同学,‘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这句话你会读吗?”。阿云嘎嘴笨,不会还嘴,只能背过身去红着一张脸装听不见。

正好有一次,几个常客又开这种玩笑,被郑云龙给瞧见了,郑老板眼睛微眯,从那之后店里多了个规矩,凡是开阿云嘎玩笑的顾客,不说够十句不同的绕口令不予进店。“我弟弟怎么能让人给欺负了”郑老板嘴里叼根烟,含糊不清对阿云嘎说道。

郑云龙在阿云嘎心里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在少年心里,郑云龙是风是雨是晴天。阿云嘎总是不自觉偷瞄郑云龙,他的眼里除了课本与作业外,剩下的都是郑云龙的侧脸。那隐在头发后的侧脸,足够阿云嘎看上一天不会腻,偶尔还会看到郑云龙的正脸。

郑云龙好笑地看着目不转睛盯着他看的阿云嘎,调笑道“盯我干什么?我这么好看吗?”。谁知阿云嘎认真点了点头,十分真诚道“好看”似乎还嫌感情表达不够强烈般又加了一个字“真好看”。这下反倒搞的郑云龙害臊了“好好学你的习”,男人僵硬转移话题,红透的耳尖表明他对少年的赞美并非无动于衷。

郑云龙在阿云嘎心里是特殊的存在,对于郑云龙来说阿云嘎又何尝不是呢?小孩的伙食改善了,由于营养跟得上,他身体开始快速抽条长个,几天不见,小孩就变了样。笔直细长的腿,劲瘦有力的腰,宽阔坚韧的肩膀,红润有气色的脸庞,郑云龙在阿云嘎看不到的地方常常窥看他。看着看着,郑云龙的心里会涌上满满的成就感,现在的阿云嘎,是他郑云龙养出来的,每每想到这点,他的心脏总会控制不住狂跳。

所以当郑云龙听到他养大的小孩向他倾诉感情上的烦恼时,天知道他用了多大力气才努力压制住自己要爆发的愤怒。郑云龙把嘴里的烟抽出来,脸色阴沉得要滴下墨“什么?”,男人语气不善问道。“我说,班里女生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给我写情书,我兜里都塞不下了”阿云嘎仿佛没有察觉到郑云龙语气里的暴躁,平静说道。

郑云龙看了眼阿云嘎的脸,心想如果没有女生给你写情书那才怪了。他如同所有害怕孩子早恋的家长一样,表情严峻提醒阿云嘎“我建议你不要答应她们,你还小,学习应该放在第一位,儿女情长等你上了大学再说”,听起来正儿八经。可其中慌乱无措只有说这话的人自己知道。

郑云龙烦躁的狠狠抽了口烟。他知道自己没有劝阿云嘎不早恋的资格,他像阿云嘎这么大的时候,谈过的女朋友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浪的就差给他艘潜艇下海遨游了。但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让阿云嘎早恋,他那一通话在自己听来都是屁话,可他却想阿云嘎把它们听进去并铭记于心。心绪缠绕打结拧成一团,无头无尾,郑云龙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他觉得自己病了。

“那必须啊,我肯定不会答应的”阿云嘎弯着腰,边收拾桌子上的碗筷边回答郑云龙,男人杂乱难言的心思未感染到少年。他的语气还是软飘飘的“而且,我也配不上她们,就别耽误人家了,她们值得更好的”阿云嘎又道。他是背过身的,郑云龙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然郑云龙恐怕会心疼死。

阿云嘎的话听得郑云龙心里不是滋味,他讨厌小孩这样贬低自己,于是有一些话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瞎说!你这么好谁看不上你!?”他的音量突然提高,吓了阿云嘎一跳。小孩碗筷都忘了收拾,傻傻愣愣与郑云龙对视,半晌才迷糊点头“哦”

气氛一下变得尴尬,郑云龙不吭声,阿云嘎麻利收拾好碗筷钻进后厨,屋里响起水龙头冲刷盘子的声响。干完活的阿云嘎抖抖手上的水,出来的时候郑云龙还维持着他刚进去时候的姿势抽烟,“哥,我都收拾好了”阿云嘎报告他一声。郑云龙摁灭了烟灰缸里的烟蒂,他进了店里供人休息的小隔间,拿出一条毛巾扔给阿云嘎“擦擦”,阿云嘎乖乖把手上残留的水珠擦干。

他把毛巾还给郑云龙,干巴巴道“那我走了”。郑云龙看着他,眼里带着阿云嘎这个年龄段看不懂的深沉,阿云嘎不知所措任由他看,半晌郑云龙才把目光收回,回应道“嗯,路上慢点”。阿云嘎点点头,背上书包走到门口时欲言又止看了郑云龙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走远了。

郑云龙在不开灯的店里,借着月光,目不转睛盯着手里阿云嘎用过的毛巾,愣神了好久,最后男人把发涩的眼睛闭上,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郑云龙浑浑噩噩摸索到了家,鞋子随意踢掉,衣服都没换一头栽在了床上,他把头深深埋在枕头里。郑云龙现在整个人处于一种狂躁状态,精神在崩溃边缘奔跑,心里像一直有块石头坠着一样沉重,大脑无法思考任何除了阿云嘎以外的任何东西,他快要疯了。修长的手摸到被子,男人把它扯过来围裹住身躯,蜷缩起身体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几口气,睡了。

阿云嘎在冲他笑,软软的,甜甜的,眼神里装着满满的依恋像只被豢养的猫儿,软乎乎冲郑云龙笑。郑云龙从未见过这样的阿云嘎,脸上挂着幸福甜美的笑容,浑身上下洋溢着安全感,这样的阿云嘎郑云龙从未见过,所以他一时之间感到无措和慌乱。阿云嘎见他傻傻站在那里不过来,似乎有些不高兴和委屈“哥,你过来啊”,郑云龙突然轻松,这样的阿云嘎他很熟悉了,每次他逗弄阿云嘎时,小孩被弄恼了就是这样,敢怒不敢言,只能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他。

郑云龙走到阿云嘎面前,少年撇嘴可怜兮兮对他说“抱”。郑云龙心里咯噔一下,从善如流把少年抱在怀里,怀里的小孩又重新绽开了快乐的微笑,郑云龙看着少年,心想这不是我的阿云嘎。少年手臂搂着他的脖子,闭上眼睛将粉嫩的嘴唇印上郑云龙紧抿的嘴上,郑云龙心想这绝对不是我的阿云嘎,却张开了嘴唇接受了这份礼物。他的理智已经不知道飞哪去了,结实有力的双臂紧紧搂住怀里的人,生怕对方跑了似的。他的嘴唇游走过身下人的每一寸肌肤,颤抖的手指抚上白皙的皮肤,顺着皮肤纹理,郑云龙感受到,在这之下金色生机的流动,沿着他指尖划过的痕迹,金色的涓流乖巧随行,缓缓、细细流过。这是阿云嘎的生命,郑云龙突然想到。

少年皮肤的温热,顺着指尖燥热了郑云龙的心,郑云龙的眼睛不由自主湿润,他伏下身子,用嘴唇轻轻摩挲那片肌肤。郑云龙亲吻到了阿云嘎年轻蓬勃的生命,时间的指针逆向疯狂转动,他隔着柔嫩的皮肤深吻了阿云嘎十几年的岁月。

辽阔无垠的草原上,一颗新星自云层深处显现,风刮过大地裹卷了青草的香与涩,新生儿第一声嘹亮的啼哭划破了沉静的夜,推动风向上吹去。风沿推力向上攀升,于哭声融弥于夜空之前张开双手捧住了新诞生的星星,含着草的味道,和腾格里一起亲吻他。郑云龙与它们一起亲吻他。恍惚之中他看到那下面暗涌的金光更亮,渐渐幻化出细小的光粒蹭上他的脸颊。

不是他的错觉,阿云嘎的身体四周飞散着无数金色的光粒,这让他看上去不似真人,像马上从郑云龙手中飞走的天使。阿云嘎在这片光芒中,微笑着,略带不解地喊郑云龙“哥?”。一滴泪落下,隐没进光里,郑云龙嘴唇哆嗦吻上他的天使“我等了你好久”,他说。

浓重得化不开的黑夜,郑云龙睁开眼,眼角挂着泪痕,他还在恍惚,半晌他从床上起来进了卫生间,一阵沉重的喘息过后,郑云龙从门后出来。红着眼睛的男人给自己找来一堆酒,他点上一支烟,也不抽,就这么燃着,快烧完时把它摁灭在烟灰缸里。郑云龙把手搭在额头上,轻声道“疯了”

阿云嘎觉得他老板郑云龙这几天有点怪,具体怪哪他又说不出。“哥,我来取刚来的客人点的菜”阿云嘎对在后厨忙活的郑云龙说,“在这儿”郑云龙头也不抬把盘子递给他,顺带叮嘱了一句“小心烫”,从头到尾一个眼神都没给他。阿云嘎心里一片黯淡,他沉默接过盘子。阿云嘎想不明白,他是哪里做的不对,惹到郑云龙了以至于好几天对方都不想看他。

可任他想破脑袋,他也不懂,是我干活不够卖力吗?小孩疑惑,他连续几天尽心掏力干活,抢着活干,郑云龙还是不肯看他。阿云嘎低头扣弄手指,心里闷闷的,要不辞职吧?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打消。阿云嘎环顾了一下无人光顾而寂静的店,郑云龙把自己锁在小隔间里,只有客人来了才会出来。看着看着,阿云嘎心头一震,店里似乎少了他也没什么不同。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一阵钝痛,阿云嘎咬着嘴唇,心里发慌,他不想离开这个店。阿云嘎把脸埋进臂弯,他此时十分不安和恐慌,他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了老板不开心,而他的老板也一副不愿意与他交流的样子,他想尽办法去补救了,却还是不得要领。这个十几岁的孩子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只知道他不想离开店里,不想离开,郑云龙的店。

阿云嘎控制着气息,小心翼翼抽泣,他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却没一点声音传出,阿云嘎一张白净的脸哭的通红,他想抬起头透透气,但这样做会发出声音,郑云龙会听见。“不能再给他添麻烦”阿云嘎这样想到,最后实在憋的受不住了,阿云嘎紧紧捂住嘴巴哭,店里很安静,泪水滴落到桌面上的声音除了看以外,听不到。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战战兢兢,一个强装冷静,却都心照不宣维持着以往的平静,除了偶尔对上的视线,给两人带来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波动。阿云嘎也不再期望两人的关系能缓和,像现在这样已经很令他满足和珍惜了,不必强求再多,只是偶尔郑云龙的忽视会使他有刹那的窒息。

“哥,我走了”阿云嘎背上书包对郑云龙说,“嗯”郑云龙应道,天一天比一天冷,现在又是晚上,阿云嘎自己一个人回家。郑云龙悄悄瞥了眼正在开门的阿云嘎,终是不放心,在他踏进夜色之前开了口“等等”,阿云嘎扭头茫然看他。郑云龙进了小隔间,套上外套拿起车钥匙对阿云嘎说“我送你”。

阿云嘎连忙摆手,紧张得话都不会说了“不,不用了,我……”,郑云龙打断了他推脱的话,坚决道“停,我说送就送,这么晚了放你一个小孩自己回家我不放心”。阿云嘎小声嘟囔了一句“不小了,过完年都17了”。郑云龙听见这话好笑地怼他一句“不满18岁都未成年,都是小孩”。郑云龙的话听得阿云嘎一个激灵,他缩了缩脖子,偷偷红了耳尖,他以为郑云龙听不见呢。

郑云龙专心开车,阿云嘎坐在副驾驶了,两人一路无话,音乐伴随了他们一路。快到地方时,阿云嘎首先打破了沉默“哥,马上就快过年了,怎么不见你开始准备东西啊”。“自己过,有什么好准备的”郑云龙回答,阿云嘎惊讶出声“你不回家的吗?”,郑云龙瞟他一眼,又快速把视线挪向前方“不回,我家就剩我一个人了,你哥我光棍儿,回我现在的房子也就我一个。所以干脆每年就睡店里得了,方便大年初一起来开门营业”。“哦”小孩恍然大悟点点头,神情恍惚,看起来傻乎乎的。

没良心的老板忍不住逗他的小伙计“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年,多关爱一下空巢老人”,阿云嘎奇怪地瞅他一眼,认真道“说什么呢,哥你不老”。虽然小伙计答非所问,给出的回答驴头不对马嘴,却还是讨得了老板的关心。黑心老板毫不在乎高冷形象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哈!好!不老,嘴甜了啊嘎子,新年那天包你个大红包!”

俩人话没说几句,阿云嘎已经到家了,他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之前对郑云龙道了一句晚安“哥再见,还有,晚安”。月光盛进阿云嘎的眼睛,郑云龙差点忍不住扑上去啜饮一口它们的甘甜,但理智制止了他,道德强迫他镇定回应小孩的睡前问候“嗯,晚安”。郑云龙的视线随着阿云嘎的步伐移动,直到他进了楼道,确定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郑云龙才把它们收回藏进眼底。

阿云嘎一进了楼道就开始狂奔上楼,他两阶并一阶飞快跃到家门口,慌慌忙忙打开家门,尽量不搞出太大的动静冲进房间,拉开窗帘,争取楼下的车开走之前再看那位车主一眼。阿云嘎注视着车子倒车返回,看它在浓重夜色中隐去,去往他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阿云嘎傻站在窗户前,盯着郑云龙车停过的地方又哭又笑,眼泪刚涌上眼眶有溢出趋势就被擦掉,可这还赶不上泪珠顺着脸颊滑落的速度,他压抑着哭声,时不时从牙缝里漏出几个细微的哭嗝,他笑着却又哭着,郑云龙原来还是在意他的,真好。

“我喜欢他——”在阿云嘎看郑云龙第一眼时,他突然感受到了所谓的命运,无形之中他有种自己抓住了什么东西的预感。命运很偏心,他对某些人百般宠爱,对另一些人冷酷对待,阿云嘎大概生下来就不得它的眼缘,以至于他之前十几岁的人生,吃的苦比糖多。他还没有在父母怀里汲取到足够的爱长大,腾格里已经召走了他们的灵魂,于是他不得不放开他的羊,被好心的亲戚收养,带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

适应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他很惶恐,不安,恐惧,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语言表达不出的情绪,但不能表现再多了,亲戚他们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他们是不能把太多的注意放在他身上的,毕竟不是自己孩子。阿云嘎生了一颗玲珑心,他能清楚提取出一些隐晦的信息,从亲戚听起来热情亲切的话中“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用怕麻烦,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们说”,同情怜悯下无甚波动的眼神里,以及他们的孩子的细微小动作里。阿云嘎清楚知道,这不是他的家,这是别人的家,家里的碗筷永远不可能为他而留,被褥永远不可能真正属于他,节日的礼物礼貌大于祝福。

他都明白,却不拆穿,日子总要过的,就算他不过,别人还要过。他乖巧扮演柔弱的可怜鬼,不是他乐意,而是生活需要,懂吗?他自己也不太懂,他本应该小心翼翼维持着蛛丝般脆弱的人际关系,他本应该战战兢兢与他人亲近而又保持安全距离,他本应该这样,做一个符合大家潜意识都‘认识’的阿云嘎,可怜的弱者。

可命运总爱给人开玩笑,尤其对他最过分。它再坏,也不该把‘去爱一个人的勇气’给了阿云嘎。这个草原来的孩子,如何被爱都还没学会,却要去爱别人。阿云嘎捧着一捧从草原带来的月光,问在太阳爱抚下长大的郑云龙“你要吗?”,答案显而易见,太阳在哪还有月亮什么事呢。

阿云嘎喜欢郑云龙,喜欢主动向他搭话并给他工作的郑云龙,喜欢抽烟时不自觉眯眼放松的郑云龙,喜欢刚睡醒暴躁又迷迷糊糊的郑云龙。“郑云龙”这三个字是魔咒,困住了少年窗里的忧愁与情爱。

在过年之前黑心老板郑云龙是不会放人的,除了压榨员工的剩余价值外,更多的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幸好他的小伙计老实,踏踏实实给他干到了除夕那天。这是今年在店里的最后一天,阿云嘎心想,他把活儿都干完以外,额外把店里卫生打扫了一遍,最后一天了嘛,多做点也没啥,小嘎乐呵想到。临走前郑云龙终于找回了老板的良心,给阿云嘎包了个很厚的红包“说好的压岁钱,新年快乐”

红包的厚度远远超出了阿云嘎的想象,小孩本就白的脸吓得更白,头摇成拨浪鼓说什么都不肯要。只得郑云龙假装黑了脸,威逼利诱劝了半天,才不情不愿把红包收下,气得郑云龙哭笑不得。“biang的老子倒赔你钱还不乐意是吧!”郑云龙用力揉了揉阿云嘎的头,揉得小孩紧紧闭上了眼睛。

阿云嘎瘪着嘴用手抓好乱成鸡窝的发型,幽怨抬眼看郑云龙,触及对方笑意盈盈的目光的瞬间,所有的怨气都融化,重塑成一个甜滋滋的笑“哥,祝你新年快乐!”。郑云龙心跳乱了规律,他嘴唇蠕动了几下,最后吐出的是心口不一的祝福“你也是,祝你新年快乐”

独自一人的年,过于不过都没什么区别。郑云龙百无聊赖观看店里小屏电视里的春晚节目,手里的瓜子嗑了一把又一把,桌子上的啤酒也不知道换的是第几扎了,好不容易熬到12点的钟声响起,郑云龙强打起精神,陪着全国人民跨了年,共享新的一年到来的喜悦。提前步入中老年生活的他实在没精力把后面节目看完了,郑云龙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打着哈欠躺到小隔间的床上准备进入梦乡。可还没等被窝暖热,郑云龙先被敲门声赶跑了瞌睡虫。

郑云龙垮了一张乌云遍布的脸磨磨唧唧挪到了店门口,怒气冲冲打开了门。青岛暴躁老哥阴着脸已经做好了把大半夜不睡觉来敲门的沙雕打到半身不遂的准备,然而所有的怒火在看到门外那张冻的通红的脸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嘎子?”郑云龙皱着眉把瑟瑟发抖的阿云嘎扯进屋,赶紧把空调打开硬灌下一杯白来,阿云嘎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大过年的你不在家跑店里做什么”郑云龙又给他续上一杯水,问道。“来陪你过年啊”阿云嘎答的无比自然,郑云龙一愣,迅速回神调笑他“是你自己不想在家过年吧,还拿我做借口,上个学还把你学坏了”。阿云嘎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郑云龙一副“被我猜中真相了”的表情看他,只有不整齐的心跳声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思。

“行,陪我过年就过吧,正好我一个人还怪孤单”郑云龙温和看了阿云嘎一眼。“看春晚吗”郑云龙找话道,“早演完了”阿云嘎手指着钟表,以一种“你傻吗”的同情眼神看郑云龙。郑云龙白他一眼“那,你饿吗?”。“我吃过饭来的”阿云嘎说道,转而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喝水。饭吃过了电视不看,在初一开端的凌晨,能做的事仅剩一件。空气慢慢凝固了,屋里能听到的只有阿云嘎咽水的声音,“那睡觉吧”郑云龙干巴巴挤出来一句。“哦”阿云嘎眨了眨眼睛,乖乖应道。

只能说郑云龙养的好,十七岁小孩发育的挺不错,两个爷们躺一张窄小的单人床上,胳膊挤着胳膊,腿压着腿,动一动被子里都窜风。俩人挤这么一张小床免不了要发生一些事故,“妈的阿云嘎你别动了老子要冻死了!”郑云龙咬牙切齿冲不停移位的阿云嘎咆哮。biang的被窝刚有点暖和的苗头阿云嘎稍微一动立马冷成西伯利亚,偏偏他还时不时动那两条腿,郑云龙冻的抖成筛糠实在忍不住了冲阿云嘎嚷嚷。

阿云嘎身体一僵,吱吱吾吾小声道“不是,哥,你压着我那了……”,多亏了黑暗打掩护看不见他红透的脸。“压着啥了啊!”郑云龙还没反应过来,不耐烦吼道,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压着阿云嘎“哪儿”了。“……操!”郑云龙也一样红了脸,把压着男孩的长腿收回来,剧烈地翻了个身。得,经他们一通折腾,被子里的热气算是跑完了。

郑云龙背对着阿云嘎,脸臊地火辣的红。过了一会儿,他感到后背贴上一个暖烘烘的小火炉,腰间多了一条纤细的手臂,阿云嘎的声音同时从后面钻进他的耳朵“哥,我冷,能不能抱着你啊”。郑云龙发誓,自己活了二十多年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了,唯独败在了身后人奶味儿的嗓音里。“抱吧”郑云龙听见自己说,抱完你龙哥今晚上也甭睡了。

怕是灌两箱红牛都比不上阿云嘎突如其来的嗲使郑云龙精神抖擞,外加副作用小鹿蹦迪。郑云龙瞪着一双眼睛,与面前的墙壁长时间深情凝视。“哥,你睡了吗?”阿云嘎小心翼翼轻声试探,他撑死上半身凑过头看郑云龙。

郑云龙察觉到他的动作,赶紧把眼睛闭上,他算是明白了,阿云嘎这小子压根不是来和他过年的,最主要的目的怕是要搞死他龙哥。阿云嘎看了郑云龙一会儿,再三确定他没有醒过来的意思,是真的睡沉了。阿云嘎松了一口气,他用手轻柔扳过郑云龙的头,盯看着那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脸。阿云嘎的指尖轻轻划过额头,眼睛,鼻子,最后停留在郑云龙的嘴唇上。郑云龙好几次想睁开眼,阿云嘎的手指摸的他痒痒的,可他没有,他有一种预感,一种奇妙的预感,它还没实现却早已令他激动不已。

阿云嘎叹息了一声,低下头,蜻蜓点水般碰了碰郑云龙的嘴唇“晚安”,说罢他躺会原处,紧紧贴着郑云龙的后背睡去。郑云龙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敢动,直到听见阿云嘎绵长的呼吸声,他才扭了扭脖子,不由自主露出了一个傻笑。郑云龙现在比中了彩票还开心,他不得不承认,他养大的小孩比他勇敢太多了。

第二天起来,他们还像往常一样,对昨晚那个吻都心照不宣当做无事发生,开门烧火,招呼客人,他们的日子延续先前的轨迹。但还是有些东西变了,阿云嘎惊讶发现郑云龙居然不躲他了,对他的态度又变回了最初的照顾,甚至还亲密了一点。对于郑云龙的转变阿云嘎当然很高兴,小孩并未深思其中缘由,只希望愿意和他亲近的郑云龙能存在的时间久一点,再久一点。

这样的郑云龙一陪伴阿云嘎就是一整年,他完整陪着阿云嘎过了完整的春夏秋冬,看尽了云卷云舒星沉日落,他也曾抽一缕傍晚的红霞抹上阿云嘎的脸颊,对看他白皙面庞羞涩的红乐此不疲。阿云嘎希望这样的郑云龙能伴他长长远远,他如此希望了,郑云龙就把他剩下几十年空白人生的签字笔交给了他。

在阿云嘎18岁的那天,郑云龙亲手为他做了一个大蛋糕,阿云嘎吃撑了还吃不完,剩下的全浪费在了两人的头发和脸上。郑云龙在阿云嘎笑得眼睛眯缝时,送了他的生日礼物“打开看看”,郑云龙语气温柔道。温柔似水的嗓音包裹着阿云嘎,小孩不好意思地痴痴发笑打开了盒子“干嘛呀送个礼物还搞的神神秘秘的”,他这么揶揄说着,笑容却在目光触及到盒子里的礼物时消失。

阿云嘎拿出郑云龙给他的礼物——一把钥匙,他茫然无措看向郑云龙。“嘎子”郑云龙开口了,他说“我不想做你哥哥了,咱们换一下吧,我做你爱人,给你一个家”。阿云嘎的眼眶在郑云龙话音刚落时湿润,他的眼睛红红的,泪珠争先恐后从中涌出砸在郑云龙的手上,砸的他生疼。“为什么呀……”阿云嘎问,郑云龙替他抹去脸上的泪,透过泪水,阿云嘎模糊看到郑云龙一张一合的嘴唇“因为我爱上你了,从你去年除夕夜的那个吻我就知道我再也无法逃开你。”

郑云龙说着说着也哭了“我他妈当时比中了彩票还开心,我废了好大劲儿才不让自己从床上蹦起来跑到街道上欢呼大叫。从你亲我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栽你这个小屁孩身上了。”,郑云龙哽咽,顿了一会儿他说“妈的阿云嘎你知道吗你的手段太高超了,你会的太多了你。你一个眼神,天涯海角我都已经去过了”。“我没有,我就看看你,我看你好久了,而你都不看看我”阿云嘎委屈哭道,郑云龙说他手段高完全是倒打一耙,郑云龙的手段才叫高呢,他什么都不做就往那一站,阿云嘎就想把一切都给他。“我看着你,我以后都看着你”郑云龙承诺道。

“嘎子,你该给出你的答案了”郑云龙止住眼泪,坚定直视阿云嘎眼底,就这一眼,阿云嘎心神一震,纵使前路满是荆棘,他也去了,无论有多大的苦难,他都情愿张开双臂拥抱它们。

“好”阿云嘎笑着应道,一如那晚郑云龙梦里的他一样甜,郑云龙用尽全力拥抱住他的阿云嘎。

我的生命,只等你来参与。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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